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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十五章“你身上熱,給我暖暖。”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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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十五章“你身上熱,給我暖暖。”……

從花廳出來後夜已經深了,更深露重,深夜的風吹在臉上冷冷的。流越仿佛感受不到秋風的寒意,一張臉冷若冰霜,儼然比這深夜的冷風更甚。

他沒有回去,而是徑直去了青辭休息的地方。作為靖王的貼身隨從,住所比一般人要好,就在楓園的西側,一間臥房,一間小廳。

此時的青辭還未睡,人坐在小廳裏,拿著一本醫書翻看。桌上的蠟燭燃去了一半,意味著蠟燭再燃去剩下的一半,就該是休息了。

夜深人靜,任何一點風吹草動都能勾起人的註意力,青辭亦不例外。他通醫術,身手俱佳,當腳步聲還在走廊中踱步時,青辭的目光即刻就警覺了起來。

醫書隨手放在身旁的桌子上,青辭看向門外,屋內的燭光將紙窗上的人影照得一清二楚,最後定格在房門的中軸線上。

來人身形頎長,在門外停留了一瞬。青辭知道來人是誰,放松了警惕。他站起身的同時,房門被人推開。

“主子。”青辭抱拳行禮,很快就走開了一步,將上首的位置讓給流越。

流越神色淡然,鳳眸犀利。他並未坐下,而是左手一扔,一團黑物朝青辭扔了過去:“你看看,這東西是什麽?”

青辭一臉狐疑地接過了流越扔過來的東西,黑乎乎的一塊,拇指大小,摸上去有些硬,眼觀看不出來有什麽特別。青辭打量了少許,最後用小指頭刮了幾下,深黑色的內裏顏色變淺,接近於白,指尖輕輕一挑,就有少許粉末落在了指甲中。湊到鼻尖輕輕一嗅,青辭驀然色變,急忙別過頭,與這塊暗木似的東西挪開了距離。手指一揮,粉末散落在地上,消失於無。

見狀,流越眼眸一暗:“有何不妥?”

“主子,你哪裏來的這個東西?”青辭用袖口捂住口鼻,拿著暗木的手盡量的遞遠了,“這是曼陀羅花粉,多作迷藥之用。”

“這是廣西境地運來的。因為中原水患之故,這批貨物滯留於此,前兩天剛剛送走。你手裏拿的這塊,是清理倉庫時發現的。清理的夥夫看黑黑的一塊,以為是不值錢的東西,隨手當作垃圾扔掉。當時洛陽王在場,見到此物便拾了去。他如你通藥理,已經知道這黑塊之下另有乾坤。”

一番話聽完,青辭又定睛看了看掌心看似毫不起眼的物什,奇道:“這黑乎乎的一塊,若是我看到了定然是隨手扔掉,洛陽王竟然會拾走,真是稀奇。”

“若是我,我也會拾走。”流越冷冷一笑,眸子裏陰鷙一片,單手握拳,青筋突起,“這是貢品。”

“啪嗒”一聲,青辭的手抖了一下,黑塊送掌心脫落,掉在了地上。這花粉外不知是抹了一層什麽東西,質地稍硬,掉在地上也沒散開,只有青辭刮下的那一塊碎了些。

“主,主子……”青辭咽了咽口水,他一時忘記去拾掉在地毯上的物什,原是流越冷峻的神情更讓他註意。

“洛陽王還告訴我,廣西每年都會大量進貢,今年是水患才發現了這個,可往年呢……每年進貢的清單,皇兄都會讓我過目,清單上,並未記錄有此等之物。”流越的臉色愈發地難看,燭光給他的側顏打下一層暗影,聲音在夜色下打上一層寒霜,“本王可不信,這是巧合,只有這一次。”

青辭抿唇不語,思忖片刻後才說:“陛下的湯藥是高公公親自看管的,配藥必然是經過每一位太醫瞧看,應該不會是藥裏有問題。”

“你方才不是說,這多作迷藥之用?”流越點頭認可了青辭的說法,腦海裏閃過一只香爐,“禦書房常年點香。”

“可曼陀羅不是無氣無味之物,這東西一旦用了,必然留下痕跡。”青辭疑惑道,“太醫每日請安把脈,又怎會註意不到異樣?”

“這東西,也不一定要在大興宮不是?永安宮裏,一樣可以有。”說道此處,流越目光陰沈,燭光下的背影刻在窗戶上,寒氣逼人,“本王不信太醫院沒有她的人。”

青辭默然,如果真是這樣……

“主子,那怎麽辦?”青辭盯著流越的臉色,小心翼翼地試探道:“可是要書信通知陛下?”

流越搖了搖頭,這必然是不可能告訴流明的。言卿卿之於流明的重要性,流越心知肚明。洛陽王心思細膩,猜出了一二,所以才按下不放,只是告訴了他。

“先別打草驚蛇。如今我們遠離京城,變故太多。洛陽王私下告訴我此事,便是知曉事情的輕重。”沈默了一會兒後,流越開口,唇角揚起一抹不知是苦是澀的笑意,“這一趟中原,還真是來對了。”

一想到此處,流越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。

是的,若不是安少音心念他人,茶飯不思,流越不會南下,今日的一切,更不會知曉……

命運,還真的是造化弄人。

思緒漂浮了一會兒,外面的夜色又更深了一層,時間已經不早了。

沈默了半晌後,流越才開口吩咐道:“書信上,告知嬤嬤務必好生照看皇兄的身體,盡量不要去後宮,就算要幸她……”最後一句,流越幾乎是咬碎了銀牙才說道,“讓她去大興宮。”

青辭領命。

心中的迷惑已了,交代也已下去,流越並未多留,轉身就要離去。

“主子。”青辭有些猶豫地上前,在流越離開之前,終於問出了口,“洛陽王說的話,可信嗎?”

並非是青辭不願意相信,凡是留個心眼總該是好的。

也許這一切都只是洛陽王的片面之詞,也許這曼陀羅花粉並不是從貢品中掉出來的,也許只是洛陽王為了挑撥流越與宮裏的關系,也許……

不管是什麽也許,既然問了,流越就一定會懂。

男子的身軀未見任何停滯的跡象,他幾乎是毫不猶豫地回答:“本王信他。”

回到楓園已經是半夜三更,悠然靜謐的院落裏,楓葉沙沙作響,不似中秋月大月圓,引人思念。此刻的月光打落在隨風而起的片片楓葉上,暗影憧憧,猶如鬼魅。

一如此刻流越的心境。心寒如九尺冰雪,錦衣之上冰涼一片,墨發沾染了些許的水珠,一雙眼睛在暗夜中幽黑似無盡深淵。

帶著這樣的心境走進了屋子,簡單的沐浴之後,流越腳步頓了頓,他猶豫了一瞬,在想要不要踏進房間,畢竟此刻他的模樣,叫她看見了,興許會有些害怕。

可轉念一想,人都已經睡了,他進去看一眼再出來,未嘗不可。

思及此,流越輕手輕腳地打開了房門。室內只留了一盞燈,燭光昏暗,楓紅的紗幔將一張大床裹住,手指輕輕一挑,露出了一條間隙。

“相公,你回來了。”

意料之外,人還沒見到,聲音就從紗幔內傳來出來。流越心中一驚,精致的五官上神色晦暗不明,無數的心情交融之後閃現在眼中的,是一名叫覆雜的情緒。

動心一念,流越掀開了紗幔,就見安少音墨發微亂,整個人埋在錦被之下,半闔雙眸地看著他。

玉面上倦意盡顯,安少音胡亂地攏了攏發絲,輕輕打了個呵欠。

“不是讓你先睡?”差人送她回房到現在過了兩三個時辰,這麽久了人還睜著眼睛,流越有些不悅瞪了床上的人一眼,“這才出來多久,你就不聽話了。”

“已經睡過一輪了。”安少音睡眼惺忪,聽到話裏的指責之意,似有委屈地抿了抿嘴,解釋道,“醒來看相公還沒回來,一時睡不著。”

聞言,流越神色一松,語氣也降了下來,眼底的冷意隱藏去了,目光所及一片溫柔:“那我現在回來了,你可是睡得著?”

“嗯。”安少音點了點頭,下意識地伸手去抓流越的衣袖,不想觸到的是他冰涼的手,瑟縮了一下,“相公,你身上好冷。”

“外面風涼。”流越言簡意賅說著,翻身上床,兩個人發絲貼在了一起。

錦被裏暖意無限,流越躺進去就覺得身心被融化了般,耳畔是安少音溫熱的呼吸。他伸了伸腳,觸碰了一只溫暖的玉足,驚得人朝裏面縮了縮。

在外面刮了許久,他全身都是冷的,剛才洗的還是冷水澡。安少音在錦被中待了這麽久,身上如暖爐似的,乍一下一塊寒冰進了被子,不驚才怪。

“好涼。”安少音不滿地撇嘴。

流越輕笑,側身看向她:“你身上熱,給我暖暖。”

“唔,不要,太冷了。”安少音搖頭說著,身子卻是沒動,只是將錦被向上扯了扯,遮住了太半的容顏。

流越恬不知恥地湊近:“那怎麽辦。我進都進來了。”

安少音幽幽地看他:“誰讓相公回來的那麽晚。”

“這麽說,還是我的錯了。”

“就是相公的錯。”

“好,我的錯。你的手也熱,給我捂捂。”

“不要……”

深夜的王府沈浸在一片靜默之中,安然地籠罩在月光之下,與夜間才有的冰涼融為一體。唯有楓園的一間臥室裏,傳來男女你來我往,一言一語的嬉笑聲,似乎與幽靜的夜晚格格不入,房內不斷地升溫,一點點暗去的燭光似乎都叫這份溫暖加速燃盡了。

不多時,房間內安靜了下來,“爭執”的二人相擁而眠,安少音埋首在流越的懷中,沈沈地入睡。

流越睡顏安詳,唇邊是一抹淺淺的弧度,雙眼安然地緊閉著。一身的寒意消散而去,一顆從花廳出來後凍結成冰的心,化成一片水流,將更多的寒冰融化掉,直至全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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